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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盘子一样的大地
2021-4-9 05:00| 发布者: 给梦妹一球| 查看: 857 |原作者: 给梦妹一球|来自: https://www.zaobao.com/lifestyle/culture/story20210409-113808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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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 : 这一路走来,智人现在盘子里所盛所剩的,到底还有哪一道美味佳肴,抑或是哪一套垃圾速食,值得让我们沾沾自喜?说到底,在经历过无数次残酷无情的战火蹂躏后,难道还摸不透该为人类端上哪一道菜?一转眼,2021年就快过了四分一。每天的日历撕一撕,“202ONE”也就来到阳历的3月底。东京奥运会的火炬,也已经开始从日本东北的福岛出发,连接21天的接力传递,只可惜因为疫情的关系,那些围观的民众却只能“望炬鼓掌”,不能大声鼓噪和欢呼。至于,你传送过来的那张和马里奥在圣丽塔教堂(ChiesaSantaRita)前拍的照片,也

这一路走来,智人现在盘子里所盛所剩的,到底还有哪一道美味佳肴,抑或是哪一套垃圾速食,值得让我们沾沾自喜?说到底,在经历过无数次残酷无情的战火蹂躏后,难道还摸不透该为人类端上哪一道菜?

一转眼,2021年就快过了四分一。每天的日历撕一撕,“202ONE”也就来到阳历的3月底。东京奥运会的火炬,也已经开始从日本东北的福岛出发,连接21天的接力传递,只可惜因为疫情的关系,那些围观的民众却只能“望炬鼓掌”,不能大声鼓噪和欢呼。至于,你传送过来的那张和马里奥在圣丽塔教堂(Chiesa Santa Rita)前拍的照片,也给我们传来都灵已是春暖花开时节的温煦。哦,难得教堂前的那几株小樱花,竟能开得如此自若和美丽,好像已经感受到受难节和复活节就在转角处。也许,再过些日子,小朋友在落樱满地的树下就会找几颗迷人眼目的复活节彩蛋。

当然,若是比起我和你妈几年前在福岛县三春町看到的瀑布樱,那就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了。那株三春瀑布樱(Miharu Takizakura),据说已有千年以上的树龄,是日本枝垂樱里的佼佼者,满开时那花瀑如流醉青天的景致,确实不同凡响。我们由衷的希望,你们那儿的疫情,已经受到合理合情的管控,就像教堂前那几株欣然绽放的小樱花,而不要像其他某些地区那样,故态复萌的似乎又要走上令人担忧的“不归路”,结果落得又必须“硬性封城”14天的下场。

说到人间的日常,除了美国诗人惠特曼,记得你说也很喜欢当代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(Wislawa Szymborska)的诗作。尤其是她年轻时写的那首诗《为了更多的东西》,里头的这两句,就听你不只一次叨念过,“为了更多的东西,不只是她的——节日。为了更多的东西,——为了她的:平日。”嗯,这两句出现在这首诗的最后第二小节,在最后一节里,她是如此激情昂扬的说道:“……为了从红色烟囱里飘出来的烟,为了可以不带恐惧地抽出一本书,为了一小块干净的天空,我们战斗。”

是的,我必须说,除了想起了这位不断探索人生之路的波兰女诗人,倏地,也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大标题:“缅甸武力镇压升级 至少90示威者丧命”嗯,这“至少”二字还真用得可圈又可点,因为加上之前那些已被枪杀的和平示威者,真正的死亡人数肯定是多不胜数。相信你们也知道,为了真正的民主与自由,连看破红尘的僧侣们,也已经走上街头,谴责军政府滥杀无辜平民的罪行。

说到了春天,明年的初春时节到来时,辛波斯卡就已离开人世间进入第十个年头。记得她是在2012年的2月1日离世的,还记得,她年轻时写的《学校的星期天》(Sunday at School),后来收录在《黑色的歌》诗集里,排在最后一首的位置。诗中的这几句,至今读起来,还是让人难以释怀,并对于何为年少时候的激情与愤慨,何为成长之后的笃定与历练,以及垂老之年后如流水般不拘形态的自如与自处,有了更深切的感念。

然则,有谁不曾年少过,有谁不曾因为现实的不公激愤过?因此,即使面对一个地球仪,一只标本鸟的眼睛,年轻的女诗人,也有如是的反思和感触:

喔!孩子们,你们很容易相信

地球是圆的,

而且可以毫无遗憾地

看进鸟的眼睛——仿佛那眼睛是活生生的!

对我们来说就比较难了。我知道:那个在

鸟飞行时向它开枪的人,

是站在平坦得像是

像是盘子一样的大地上,从上面

可以获得丰饶的水果,

阳光般的金子还有可以

用来预言战争的动物内脏。

当然,再怎么老来变得糊涂或老练,我想谁也会知道,战争和杀戮,从未因为那前仆后继一再肆虐地球的病毒,就会提早良心发现似的悄然退出地平线。何况,即令一场战火停息,还有新的引信又会被别有居心者,重新点燃。就如在诗人的另一首诗《结束与开始》(The End and the Beginning ),一语道破:“每场战争过后,总得有人清理打扫,毕竟东西不会自动归位。总得有人把瓦砾扫到路边,这样装满尸体的推车,才能畅行无阻地通过。”最让人感到心酸与无奈的,莫过于,就在人们步履维艰,努力抚平战火撕裂的伤口,跌跌撞撞的重建时,“所有的摄影机,都已经到别的战场去了”(All the cameras have left for another war)。

因此,即便我们暂时还没看到地平线上某处的硝烟又弥漫,但那举起枪管、瞄准目标,恨不得立即发射第一排子弹、点燃第一轮炮火,以及以自杀式袭击教堂的人,其实都只是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。最近不是又有两颗导弹升空,划过阴云笼罩的天际,掉进浊浪排空的大海里。不禁想,这一路走来,智人现在盘子里所盛所剩的,到底还有哪一道美味佳肴,抑或是哪一套垃圾速食,值得让我们沾沾自喜?说到底,在经历过无数次残酷无情的战火蹂躏后,难道还摸不透该为人类端上哪一道菜?

哦,辛波斯卡在199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典礼致辞时,曾这么说过:“上桌的菜量少些,一切瑕疵,也就比较容易受到包容。”

当然,她是在说自己,她会尽量让她的获奖演讲简短。但尽管再简短,她毕竟没有再躲闪地谈到创作的灵感。她说:“灵感不是诗人或艺术家的专属特权;现在、过去和以后,灵感总会去造访某一群人──那些自觉性选择自己的职业,并且用爱和想象力经营工作的人。这或许包括医生、老师、园丁──还可以列举出上百个行业。只要他们能够不断地发现新的挑战,他们的工作便是一趟永无终止的冒险。困难和挫败绝对压不扁他们的好奇心,一大堆新的疑问会自他们解决过的问题中产生。不论灵感是什么,它衍生自接连不断的‘我不知道’。”

只不过,如若换成只是关心既得利益的金权政客,他们早已丢弃公平和正义,当然漠视贫富悬殊差距的问题,更不会费神去搭理诗人说的“爱和想象力”。诚然,懂得毫不虚妄毫不作态的说出“我不知道”,固然很不容易却至关重要。一不小心,智人难免又会重蹈覆辙的掉进以为自己可以“独领风骚”和“独霸天下”的泥淖,二战时德国的希特勒就是最好的例子。在冠病病毒还在时刻变异日子里,勇于承认并坦然说出“我不知道”,其实,也并非一桩糗事。智人难道不是抱着不断的探索,以及力求突破的精神,才能勇往直前地在这像盘子一样的大地上,走到今天如此了不起的境地?既然如此,经历挫败和打击,何尝不是最好和必要的淬炼。

当然,日子如果可以实实在在,平安、平和、平实的过,像女诗人在早年写的组诗《摘自一天的自传》里所说的:“我挺起身子,伸伸懒腰,拉开小巷的筋骨。第一辆马车开始奔跑,在路上发出辘辘的《当朝霞在晨间升起》。如果有茶就好了,只要热乎乎地快点端上。我就像黑面包一样平凡——而且日常。”是的,能过上这种平安、平和与平实的日常,对于在疫情中依然举步维艰,还得步步为营的地球人,我们难道不该格外感到庆幸和安慰?抑或是,非得在大啖动物的内脏后,斟上一杯满溢的葡萄酒,才会心满意足?

□□

我想,不管是马里奥还是你,都还年轻,都很难体会古诗里“西出阳关无故人”的深意吧。最近,友人告诉我,前些日子敦煌有个叫阳关林场的地方,被媒体曝出它西南片区竟遭到“剃头式”的砍伐,据说是用来改种葡萄园。为了防止防护林和葡萄争夺水分和养分,种植者竟不惜对几经艰辛才培育长成的一望无际的防护林,痛下杀手。哦,你们或许还记得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的“伐林之虞”,那是关于4.5公顷的克兰芝林地,在去年圣诞节前夕,从12月24日至1月13日之间,因承包商一时的糊涂大意,竟被“错误清理”掉。试想想,如果圣丽塔教堂前的那些樱花树,有一天突然被人糊里糊涂的砍伐掉,你们和都灵人,难道会喜上眉梢?说起来,这像是盘子一样的大地上,任何难以逆料的事,都有可能发生,只不过,有些事,让人揪心又惆怅,有些事,却让人愉悦又窝心。

就比如说,日前读李修文的散文集《致江东父老》,里头的那篇《恨月亮》,就写到他在甘肃瓜州的夜路上,在风沙滚滚、前路茫茫时,碰上一群古道热肠的哑巴同路人的感人经历。后来我上网查看这“瓜州”和另一个“瓜洲”,除了边旁有水无水的不同,还有啥看头。

原来啊,一个是在甘肃的酒泉市附近的瓜州,一个是在江南扬州市南边长江边的瓜洲古渡头,两地何止相差“十万八千里”。说起瓜洲古渡,当然总免不了要提提宋朝宰相王安石写的那首《泊船瓜洲》:“京口瓜洲一水间,钟山只隔数重山。春风又绿江南岸,明月何时照我还?”当年,给你们姐妹俩买的《少儿学古诗》里,好像也收录这首诗歌,只不过也许你们都早已忘了。

说到京口,其实就是镇江的旧称,当年年少有为的宋神宗,他决定继续推行新法,下了诏书让王安石恢复相位。王安石于是离开寓居的钟山,坐船顺流而下抵达瓜洲渡,然后再沿着京杭大运河,一路北上东京(现在的开封)。就在这瓜洲古渡头,是宰相、是诗人,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,借景抒情,借物明志,写下他对钟山故居的回望和依恋,也委婉的道出盼望能早日功成身退、辞官归故里的心情。据说,写过《醉翁亭记》的欧阳修,曾经盛赞比他年少的王安石,说:“翰林风月三千首,吏部文章二百年。老去自怜心尚在,后来谁与子争先。”只不过,在推行新政、变法利民的治国理念上,他们不见得是亲密无间的走在同一条道上。

看来,当年王安石虽被委以重任,复出推行新政,但他在一晌的踌躇满志后,似乎对于官场的浮沉起落,对于推行新政的困难,有了更真切的认知和预感。今时今日,那真正的瓜洲古渡头,当然已经不复存在。不过,友人不无欣喜的告诉我,一个新的瓜洲古镇,已经矗立在江岸边,成了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龙头工程。更难得的是,就在“新古镇”南片区的古渡口,还重现当年“古渡观潮”的宜人景致,令人喜出望外。

也因为上网查找的缘故,还得知就在甘肃酒泉市瓜州县的戈壁沙漠上,现在竟然躺了一个让人遐想联翩的“沙漠巨婴”。他孤零零地趴在浩瀚无边的沙漠上,俨然成了辽阔大地上一道警惕人心的风景线。如果站在远处朝这“巨婴”的正面看,他就是一个睡得好香的“大娃儿”,模样既可爱,又让人觉得挺揪心。因为当滚滚沙尘暴飞扬跋扈的铺天盖地而来时,这娃儿是那么的孤单与无助。原来,这神秘“沙漠巨婴”,其实是清华大学雕塑艺术大师董书兵教授的得意杰作,取名《大地之子》。

这《大地之子》以酣甜的睡姿,双眼微闭地躺在广袤无垠的沙漠里,他长有15米,宽也约有4米半,高度竟有9米之高。前两天,我不是刚给你们传去网络图片,相信你们看了也会同意,他堪称是个“大地巨婴”。据说,由于雕塑委实太大了,所以在制作时还运用3D打印技术,将巨大的模型经过打印技术分割成许多碎片,再分批次来完成,最后才把碎片运到沙漠里,组装成这道令人刮目相看的风景线。喔,总觉得这“巨婴”,不只提醒人们时刻都要爱护大自然,要珍惜这地球上的一草一木、一景一物,也让千里而来风尘仆仆的旅人,在情不自禁地想起古人那些脍炙人口的诗篇时,抚今追昔,对人世间的许多无常与无奈,有了更深刻的反思。

提起瓜州和酒泉,难免会想起曾读过的唐朝诗人岑参的名作《过酒泉,忆杜陵别业》。诗人曾两度从军出塞,戍边数年,写下70多首边塞诗作。那万里无垠的荒漠,绵亘无边的黄沙白草,以及诗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身处荒原、思归不得的寂寥和无奈,的确令人感触良深。在喟叹历朝历代征战频仍、烽火不断,带给平民百姓无尽的悲伤和苦痛的同时,也就对董教授创作“大地之子”的那份心意和气度,倍感窝心和感念。

昨夜宿祁连,今朝过酒泉。

黄沙西际海,白草北连天。

愁里难消日,归期尚隔年。

阳关万里梦,知处杜陵田。

有人曾经考证过,杜陵是西汉后期宣帝刘询的陵墓,陵墓所在地原本是一片高地,旧时名为“鸿固原”。据说宣帝年少时,喜好野游于此原上,他继承帝位之后,就在此处选择陵地,建造陵园。因此,自汉代以来,这儿就是一个登高望远的游览圣地,也是文人雅士经常汇集之处。如此说来,古人,自当会有古人的生活与日常。古时的骚人墨客,登高揽胜之际,发思古之幽情,伤荒原之沉寂,叹征战之不止,情不自禁的写下许多忧思难当的诗作。当年读过李白写的《战城南》,兴许,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;“乃知兵者是凶器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”,与其说是诗人的一句警语,又何尝不是他对战火频仍的日常,抒发一种无可奈何的感叹。

至于现代人,当然也有现代人的生活与日常。波兰人,就经历过二战时被纳粹德军侵略、家破人亡的苦痛日子,还亲身目睹了纳粹对犹太人的冷血大屠杀。当年纳粹的奥尔辛集中营,现在已成了纳粹大屠杀的博物馆,时时刻刻警醒着世人。苏联解体后,波兰人又再步履蹒跚的,好不容易才走上民主之路。但毋庸置疑的是,晚年的辛波斯卡,她睿智过人、风趣幽默,她写的那首《在熙攘的街上想到的》(Thoughts Haunting Me in Busy Streets),就是对街上的日常,对她所看到的一张张脸孔,发挥了令人回味无穷的“爱”和“想象力”。

在这首诗里,诗人回想起墨西哥阿兹特克帝国的君主蒙特祖马,还有声名远播的东方至圣先师孔夫子,以及巴比伦王国的尼布甲尼撤,著名的空中花园,据说就是他的旷世之作:

有些脸孔出现于两百个世纪前,

五世纪前,

半个世纪前。

有人搭金色马车而来,

有人乘大屠杀的列车而去。

蒙特祖马,孔子,尼布甲尼撤,

他们的看护,洗衣妇,以及塞米勒米斯

——只用英文交谈。

地表上数十亿张脸孔。

你的,我的,谁的——

你永远不会知道。

大自然必是想愚弄我们,

而且为了赶上进度,充分供货,

她开始自遗忘的镜子

打捞那些早已沉没的脸。


路过

雷人

握手

鲜花

鸡蛋